Solitude

(下)

「欸，如果你要泡澡，不要用橘色那包泡湯粉。」
金鐘雲在步入浴室內被叫住，只見金希澈頭也不回的專注遊戲，口吻卻說得篤定。
「那個味道應該是狗特會喜歡的。」
於是此刻金鐘雲坐在注滿水的浴缸裡，把置物架上排列整齊顏色繽紛的泡湯粉一種一種全部聞過一遍。他分不出來綠色、藍色和紅色之間的差別，也當然就不知道為何金希澈可以那樣信心滿滿。
他隨便抓一包就往水裡倒，按摩浴缸頓時激起淡粉紅色的泡沫。說不上來是玫瑰還櫻花的香味隨著水蒸氣瀰漫整個空間，金鐘雲滿足地哼了聲，將身體沉沉的浸入水中。
稍早他們一塊吃了晚餐，但正在飲食控制的自己只吃了點沙拉就放下筷子，剩下的食物全被兩個哥哥解決。也許是從繁忙日程中抽出的空檔雖然珍貴卻讓人有些適應不良，朴正洙一邊打呵欠一邊吃、還不時回覆經紀人的訊息。而金希澈慢條斯理地看似心不在焉，只有在最後甜點上桌後將它推到了朴正洙面前。
「選了你喜歡的，反正我也不吃甜的。」
「哇，澈哥真的好貼心。」
金鐘雲脫口而出的話語讓朴正朱原本掛在臉上的酒窩瞬間消失，他有些僵硬地放下叉子，最後直接把蛋糕打包帶走。

(上)

金鐘雲覺得此刻如坐針氈。
他苦思究竟為何會把自己逼入如此的境地，所謂的自作自受再怎麼貼切也大約就是這樣吧。
「呃，然後等一下前面右轉…」
這已經是五分鐘內金鐘雲第三次重複同樣的話語了。
他迅速地瞄了眼駕駛座上暗著臉的男人，那張總被誇讚好看的面孔如今陰沉地凝滯。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不發一語，偶爾還不耐地皺起眉頭。
「…哈哈，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塞呢。」
金鐘雲害怕尷尬只好致力找話題，但顯然成效不彰沒有收到回應。平常日的下午五點，公路上擠滿了車寸步難行。他們被困在其中令時間每一秒的流逝都讓人難捱，金鐘雲乾乾地嚥了口氣、車內安靜到連呼吸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正洙啊，你也太沒耐心了吧。」
好吧，金鐘雲似乎聽見那名為理智的什麼斷裂的聲音，而且最可怕的在於，斷掉的並不是他自己。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原本一聲不吭的男人終於開了口，聲音又冷又低。
「金希澈，那你下車。」

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把事情搞成這樣。

主要是想要修補自己。
雖然感覺很受傷、又憤怒(不管是最近的工作或是今天發生的事件)
但，希望成員們都好好的。支持成員們的所有決定，並陪他們走下去。
還有我們正洙，有人在此刻可以給他依靠，不論是誰，那就真的太好了。
Fix You，修補自己。
取自於Coldplay知名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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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金希澈在猶豫片刻後仍是關閉了instagram。
拋下手機，他轉身跟睡在不遠處的希范咕噥著話。今天快樂嗎是否做夢了午餐滿意吧？金希澈說得眉飛色舞貓依舊安穩平靜，小小的身體隨著氣息規律起伏、四周的空氣也鬆緩了起來。
世事不再相同，時間卻宛如倒退。他能夠想像在遠方的那人現在臉上掛著燦爛的笑，講述那些機俏又或笨拙的話語。表情毫無破綻，完美到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04/
關於那個夜晚，或許朴正洙唯一能記得的，是當自己接過紙筆寫下秘密時那篤定到近乎決絕的片刻。是要有多麼大的信任，才能將最私密隱晦的部分、交付給另一個人。
如此想來都可以說是天真了。
而當下被酒精醺得暈然的自己所遺落下來的，又是什麼呢？

朴正洙仍是等了兩天。
時光以同樣的速度流逝，而金希澈也無捎來隻字片語。除了在群組裡大夥閒聊時偶爾插個幾句外，幾乎沒有任何互動。
其實這是與往常無異的，只是朴正洙彆扭著心情等待對方的回應、讓一切成了自以為是的意有所指。他討厭這樣緊張兮兮胡亂猜忌的狀態，更不明白究竟為什麼會因此亂了陣腳。

不論賭局是否繼續，朴正洙都覺得自己已節節敗退。

中譯歌詞借用於紫熊部屋所翻譯，萬分感謝。歌曲為Epik High的Happen Ending。

雖然是首悲傷的歌，但是我不寫BE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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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下著細雨的秋夜。
日子已來到九月，是穿著薄外套顯得恰好的時節。朴正洙吃完過遲的晚餐，正打算泡個澡研究明天節目的腳本。才剛將浴巾從櫥櫃取出，手機便響了起來。
螢幕上顯示的名字讓人訝異，但朴正洙沒有太多的猶豫便按下接聽。那人來電所代表的涵義令他輕輕地嚥了口氣、語調也不免刻意地冷靜有禮。
「建熙，我是朴正洙。」
他與建熙並無多麼親密的往來，交換號碼後也幾乎沒有通話過、大概就是過年傳傳祝賀訊息的相敬如賓吧。而在晚上接近十一點的時候打電話來，朴正洙怎麼想都覺得事有蹊蹺。
「不好意思那麼晚打電話給您。」
建熙的口吻也同樣謙恭，甚至帶點尷尬的氣氛。他所處的環境有些吵雜，聽得出來不是夜店就是在通宵營業的餐廳。建熙放下手機跟身旁的人說著什麼，朴正洙耐著性子等待回應、一邊豎起耳朵想快點掌握即將面對的處境。
「是這樣的，金希澈那傢伙啊，喝太多了…..吵著說要找你…….」
於是朴正洙終於隱約聽見除了建熙的聲音外，還有一個自己更加熟悉的人不斷囔囔、正洙正洙叫得口齒不清。他一時無法反應，沉默了會才理解建熙打來的意義。
「…你們在哪裡呢？」

05/
此後，我們就再也不一樣了。

朴正洙夢見那日下午，金希澈站在房門前的模樣。
室內沒有開燈，金希澈的身體瀰漫著陰影。他先是面露苦惱，然後笑了出來。
接著，如同摘取脆弱的枯葉那般輕易，金希澈解開朴正洙的襯衫鈕扣、手一拉將他帶上了床。並且在朴正洙僵硬的捲曲時硬生生扯掉他的長褲，低下頭親吻了那裡。
「此後，我們就再也不一樣了。」
在進入自己前，金希澈低沉地如此說著。而朴正洙已滿臉分不清抗拒或者興奮的淚水，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即將片片碎碎、再也拼湊不齊。

可是希澈，我就是為著那再也挽不回的一樣，才來到這裡的。

03/
要說膽小如朴正洙，怕黑怕鬼怕蟲怕鳥怕奇怪的食物、討厭出門討厭不熟悉的環境討厭所有初次見面的尷尬處境…這樣一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自己，唯一有十足把握可以拍胸脯保證的，除了自己想永遠身為Super Junior的心外，另一件他終究沒有說出來的，是朴正洙相信不管歲月如何更迭、金希澈始終會在自己身邊。

而這兩件事情互相牽扯，有時甚至互為因果了。

06/
朴正洙一覺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腦袋遲鈍、四肢沉重、喉嚨像沙漠一樣乾渴，房間的窗簾被拉得死緊無法分辨時間、四周安靜到搭配頭重腳輕的身體宛如置身太空。
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好吧，朴正洙只是很希望自己乾脆忘記一切算了。
偏偏儘管思考能力像久遠的電腦DOS系統運轉得極其緩慢，但昨晚種種脫序情境卻還是記得一清二楚。於是他知道自己怎麼纏著金鐘雲哭鬧、金希澈又是如何循循善誘他才肯把車鑰匙交給他。
這是第一次朴正洙心裡油然而生引咎辭職的念頭。

04/
金希澈曾以為，朴正洙的身體是所有秘密的起源與終結。然而當他像得到聖誕禮物的男孩般用無比審慎又緊張的心情解掉緞帶、拆開包裝紙，才知道裡面空空如也。
他第一次貫穿朴正洙、感受對方的炙熱與悲鳴，一直認為這麼做就可以排解的苦悶和懷疑，仍讓金希澈坐立難安。

但已經停不下來了。
朴正洙掙扎的身體、抓緊被單泛白的指節、因自己愛撫而高張的慾望，金希澈從這樣的時候找到了他在追尋的什麼。無法用話語說明、思緒也釐清不了，金希澈只知道那是一個觸媒、一個自己為何還在這裡的同時又亟欲遠去的核心因素。

金希澈將注意力暫時離開手機。
金鐘雲在自己右手邊、朴正洙在前座和開車的經紀人說話。工作與工作間場所的移動，搖晃的行駛讓長久盯著螢幕的人頭暈。他瞇著眼看朴正洙一臉認真地講些什麼，對方也彷彿接受到他人關注似的轉過頭輕輕問道：「那希澈覺得如何呢？」
「什麼？」
「剛剛他都在玩手機沒聽我們在說什麼啦。」
「這樣啊。」
朴正洙微微笑著就露出了那個酒窩，然後沒跟他解釋便繼續延續話題、金希澈乾脆閉上眼睛。

03/
昨晚是一個斷裂。
這麼多次後，朴正洙已經學會將時間細分成無數碎片。那時候的自己與現在的自己是不一樣的兩個個體。也唯有如此，他才可以不把那些事情分分秒秒掛在心上。
然而，在昨晚與未來的交接，也就是此時此刻，朴正洙迷惘地在兩端徘徊、在即將乾淨切割的同時又不斷被提醒著。

若是愛人所為，那便是所謂甘美的疼痛罷。

比預期還早結束錄影，朴正洙照例與各個主持前輩道謝問好後才離開攝影棚。身體還殘留另一個人的體溫，像是甩也甩不掉的陰霾。和金鐘雲金永云崔始源約好去吃烤肉，進了包廂後才發現自己是第一個抵達。

朴正洙漫無目的地滑著手機，想了一下還是點進金希澈的Line。上一則是昨晚傳來的「我大約十一點半到」、上上則是兩周前「十點左右我會在家」。類似的話語重覆，其中夾雜些工作討論外其餘皆乾淨俐落。金希澈廢話不多、朴正洙大抵也只是好或不行兩種回應，不含感情的公事公辦，應是兩人還能維持表面和諧的重要關鍵。

所以，金希澈昨晚要說的話、絕對是當時腦子一片混亂的自己聽錯了吧。

時間設定在大隊每個人都完成兵役又過幾年的日子，澈特兩人約38歲左右這樣的年紀。
選擇用圭賢的歌做篇名，純粹是因為在寫時正聽在光化門、以及我非常喜歡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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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朴正洙睡了午覺醒來，對於能夠在陽光燦燦地白日擁有深沉的眠夢感到奢侈。他躺在床鋪望向天花板、身體似乎還有部分遺落在夢境裡遲緩沉重。時間快要四點、而今天是難得的休假，於是昨晚他追著NBA直播看到快早上，小憩一會胡亂吃點東西去健身房運動後、回到家裡便又舒緩地沉沉睡去。

檢查手機，只有金鐘雲捎來的訊息。好久沒見面了哪天大夥聚一聚？這樣的提議三不五時就會由不同的人發起，但真正要全體到齊著實難上加難。本以為成員們服完兵役後接下來的時光將緊密難分，然而歲月總是這樣的、我們都無法把自己和誰的命運綁在一起。這種體悟偶爾讓朴正洙心安，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無法取代。可是更多時候是令人感傷的吧，任何關係走到最終仍然是會失散。
朴正洙想起幾個月前因為工作，難得跟崔始源曹圭賢碰面。他們一路從公司會議室聊到烤肉店、欲罷不能就像再也不會相見一般。結束後的隔天崔始源就飛往香港進行為期不短的電影拍攝、曹圭賢則閉關準備接下來的巡迴演唱會。
「現在我們的模樣是特哥曾經想像到的嗎？」
喝了點酒的曹圭賢臉頰泛紅，剎那就像回到剛加入時那般的生澀模樣。不過只要定睛一看就知道不過是錯覺吧，眼前的男人輪廓分明線條有菱有角、早已不是當年那打著電動笑得賊兮兮的孩子。
朴正洙只是笑，沒有回答曹圭賢的問題。

07/

總有些永難遺忘的片刻，現在想起來，朴正洙倒覺得像極了詛咒。
奚落的光線將自己的影子拖得細長，他停下步伐看著不見盡頭的遠方、剎時喪失了方向感。
去不了未來，也回不到過去。
那個提議要散步的男人，走在幾個跨步的前方心無旁鶩。稍遠的後頭金鐘雲和金永云說些什麼，朴正洙只聽得到他們壓低音量的交談。還算是一線偶像明星的他們走在非週末深夜的漢江邊，粼粼水光讓世事搖擺不定、彷彿稍不留神就將從此遺落。

我們會走到哪裡呢？

02/
金希澈有一種快要失速的感覺。
像是每次搭飛機碰到亂流，肉體比心更快往下墜、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此刻他睜開半掩的眼睛，看見朴正洙匍匐的背以及汗濕的頭髮、身體隨著金希澈的動作小幅度搖擺。交合的地方熱成一片已分不清彼此，朴正洙把表情藏了起來、只吐出破碎紊亂的喘息。
儘管進入前已經用手指好好作了準備，但朴正洙掛在眼角的淚水與緊皺的眉頭還是顯露痛苦。金希澈用手輕巧握住對方半挺的慾望，身下的人一驚開始猛烈搖頭。
「…你不要碰那裡了……………………………………….」
「你要明天完全不能走嗎？」
拇指繞著頂端畫圓，越發濕潤的觸感讓動作更加順暢。另一手扶住朴正洙的腰，金希澈滿意地聽到朴正洙發出滑膩的悶哼後再次挺進腰桿、一邊細膩的服務著火熱的前身。
不斷泌出的白液從金希澈的指間落在沙發椅上，他分神想著完事後朴正洙應該會很煩惱要怎麼清理吧卻又更用力地上下撸動、原本就窄小的內部緊絞著自己，被動接受撞擊的那個人發抖著隱忍一切，聲音斷斷續續還混雜著哭音。
就像剛才用嘴舔拭著自己直到金希澈射出來沾了滿臉，朴正洙也是默默抽面紙擦乾淨、接著乖順地被他翻過了身。

你可以不求回報付出到什麼境地呢？

此篇已完成，先前有在特澈吧貼過。會陸續整理完更新於此。

(這篇寫作過程異常痛苦，但我非常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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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朴正洙仔細吹乾頭髮，然後用精華液輕拍臉頰。夏日的夜晚沒有任何風，他將窗簾半開、暫且就這樣倚在牆邊往外看。
自己的臉模糊得映照在落地窗前，和遠方閃爍的燈光融為一體。天空太乾淨了沒有一片雲，朴正洙深吸一口氣，想要壓抑不斷湧現的焦躁。

蔓延的不安像是雨水一滴一滴敲打在心上，也像是手指擊在琴鍵那般清晰可聞。朴正洙把枕頭拍鬆、又拿專用的吸塵器整理床鋪。一切整理工作完成後時間剛好走到十一點二十分，他又轉頭望向窗外，夜空掛著一輪新月，看起來又大又近，在深沉黑夜裡散發血紅的光。

他喝下擱在床頭已經不冰的啤酒，麥芽的苦澀充盈口腔。現在是十一點二十三分，只過了區區一百八十秒卻已令自己坐立難安。朴正洙想起上次是在另一個熟悉不過的地方，男人脫下襪子露出美麗腳踝、嘴邊扯出猜不透的笑容喊著自己的名字。

06/
我們走在各自的道路上彼此相望。
朴正洙在射精前兀自想到男人說過的話，隨著金希澈一次比一次大力深入的頂撞、搭配揪住性器的手指不斷撥撩，他覺得眼眶裡正聚集著無法辨清是慾望亦或傷感的淚水，於是艱難地抬起原本正緊抓被單的手想遮住自己的臉。

我們走在各自的道路上彼此相望。是兩條平行線。
是即使沒有交集，但絕對不會脫離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