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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於是說來也算是殘忍的,朴正洙想到了金永云。
金永云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只要情緒有所波瀾就滿面愁苦。以前朴正洙老是笑他永遠長不大,這種時候那高頭馬大的男人便會信誓旦旦的保證會堅強成熟、直到下次又囁嚅地喊著自己的名字。
「特哥………」
他總欲言又止,像是即將說出極大的秘密。而幾次下來朴正洙最終也將知道,這個祕密金永云會永遠三緘其口。

但要說這個沉默的價值,到頭來也如此不屑一提。

 

金鐘雲在臨走前特別搖下車窗,那張靈巧到有些尖銳的臉此時緊緊地繃著。他猶豫了會才半是詢問半是勸阻的說:「你啊,現在和當時是不同的吧。」
朴正洙不用揣測這所謂的現在或當時究竟是什麼。路邊的街燈將前方照得白慘慘的一片,幾隻蛾類繞著光轉圈,致死方休得徹底。
「是不同的,鐘雲。」朴正洙朝他揮揮手:「小心開車,趕快回家吧。」

這只是舞台的延伸,作戲的成份多點罷了。
開始是在他們都還太年輕的時候,金永云在無人的後台吻了自己的眉間。
那時就快上台,朴正洙因為表演服線頭鬆脫緊急請工作人員修補。當他在最後一刻終於準備就緒,金永云走了進來。
那張臉啊直到現在自己還能清晰地記起,是多麼慌張焦急。
「永云,你怎麼過來了?」
但他並沒有回答,只是大力抱住自己。然後在朴正洙仍舊不明所以之際,印上了吻。
「利特…利特…」
金永云喃喃喊著這兩個字,像是反覆背誦只屬於他們的密語。朴正洙呆愣在原地任由對方越來越用力的收緊臂膀、直到骨頭發疼。

然後他便知道了,至少是自己以為的清楚明白。朴正洙撫摸著金永云的臉、放軟聲調笑出自傲的酒窩。舞台已往下擴展、侵蝕了自己與對方。他將逃不出這個名字,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而自己拖下金永云陪葬。

朴正洙親了他瑟瑟發抖的嘴。
「強仁,該上台了。」

至此之後,強仁總是在每次錄影之前安靜的擁抱利特。
他們會找個無人的角落、禮貌謙恭的親吻,想來這也本就是強仁利特會做的事情吧。有時不甚敬業地抽離回到朴正洙的身分後,他會一面覺得好笑卻又悲哀地想哭。金永云毫無快樂行屍走肉的吻著,這個男人一定也無法釐清、當下他是金永云還是強仁吧。

所以金希澈與金永云,當然是不一樣的。
儘管交易的都是同一副軀體,但利特之外的朴正洙和金永云相敬如賓到生疏。就算強仁利特本當相愛,都像是在完成一個既定的工作、活一個結局早已寫好的第二人生。

而面對金希澈,則是用朴正洙換取利特的存在。
沒有朴正洙便沒有利特。
但沒有利特,朴正洙也不知道自己還會剩下什麼。
他只好抓住所有可以掌握的,在狂烈的性裡不斷體認身為朴正洙的事實。像是沙漠中的蜥蜴,在風暴來臨時閉緊雙眼、等待沙塵遠去。卻永不離開荒蕪之地,只是在風暴再度襲來之際、又一次闔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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